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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奚亭摔得人都晕乎了,关青来时,恰好碰见了徐启。

二人刚下车,还没来得及寒暄,徐启就被方池拉走了。

关青一惊,赶紧跟上去。

卧室里,傅奚亭迷迷糊糊的,只听得见孟淑的念叨生和吩咐声,与江意的争吵在耳里接连不断。

似是找不到出路在脑子里横冲直撞。

“到底是怎么回事?”孟淑质问素馨。

素馨彼时被方池支走,不在主宅,哪里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至于孟淑,会问素馨也是因为知晓询问方池得不到正确答案,他只会避重就轻的忽悠她。

“我不太清楚,夫人。”

“你这个管家到底是怎么当的?”孟淑嗓音微微高昂。

傅奚亭的手落在眼帘上,嗓音微弱:“闭嘴。”

徐启推开门进来时,我是正好安静。

自从傅奚亭跟江意结婚之后,孟淑连日来都处在担忧中,她与傅奚亭的感情本就薄弱,进来更是时常听闻伊恬来往豫园的事情,且江意几次圣体不好,都是伊恬来照顾,至于自己,好似已经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这个亲生母亲的分量在傅奚亭的心目中比不过丈母娘。

而时常有人说傅奚亭孝顺伊恬胜过她之类的话语。

今日,恰好听见江意受伤的事情,本想借此机会过来照顾江意好挽回挽回母子二人之间僵硬的关系,不曾想一来就见到如此画面。

孟淑一时间——没克制住自己。

“夫人,水,”闻栖从楼下上来就见孟淑站在走廊里失神。

孟淑伸手推开闻栖递过来的杯子:“不用了,去问问江意是不是回江家了。”

“好。”

“方池,去把太太接回来,”傅奚亭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方池去接人。

而方池,颇有些纠结:“先生,太太出门的时候就让人跟着了,江夫人没带她回江家,去了市中心的小区里。”

………

“睡衣都是新的,妈妈给你放卫生间了。”

大平层里,江意坐在阳台上失神,伊恬在身后忙进忙出,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江意思绪回笼,回眸望向伊恬:“您歇会儿,我自己来就好。”

“早点休息,兴许睡一觉,一切就都有转机了。”

伊恬宽慰着江意。

江意牵了牵唇角,想起自己刚刚跟傅奚亭的那番争吵:“您不好奇吗?”

“为何我跟傅奚亭会吵的那么厉害。”

伊恬心里一揪,不是不好奇,而是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她死的冤屈。

伊恬抿了抿唇,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江意身旁,双手握住她的掌心:“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赵振,林翰,林清河合谋将我弄死,拿走了研究成果双手奉上给傅奚亭,事后、江则隐瞒了我死亡的真相,仅仅用简单的坠机两个字来带过这一切,我死了,但却又活了一次,站在整个事件的正中间。”

伊恬心头一颤,从上次江意询问江则,她就隐隐知晓这件事情跟江则脱不了干系,没想到。

尽管猜到了这一切,可在得知真相时,她仍旧觉得难以接受。

就好像看见了丈夫和女儿自相残杀的一幕。

那种悲痛感在心底无限蔓延,如同藤蔓附着上了她的四肢百骸。

让她动作逐渐僵硬。

伊恬话语哽咽,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栗:“对不起。”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江意望着伊恬,湿润了眼眶。

不知道是在为自己凄惨的遭遇而流泪,还是在为与傅奚亭的争吵而流泪。

“意意——。”

到了这种时候,伊恬除了一声隐忍轻颤的意意,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意靠在椅子上,缓缓的叹了口气。

说什么长路漫漫,慢慢走都是假的。

这夜,并不安生。

赵家早就乱了。

而江意与傅奚亭因为一个林景舟吵得不可开交。

二人都是嘴皮子极其厉害的人,唇枪舌剑将字句化成刀子扎向对方的时候毫不留情。

傅奚亭靠在床上,眉眼紧紧蹙在一起,孟淑端着粥上来,放至傅奚亭身旁。

“宴庭————。”

“谁让你上来的?”男人眼眸未曾掀开,说出来的话带着几分责怪与不悦。

“宴庭,我是你母亲,”孟淑似是受了什么打击似的,近乎哀求的提醒傅奚亭这个事实。

伊恬可以在豫园随意进出,而她外人却没有资格。

这说出去,是多大的笑话?

“孟女士时常提醒我这件事情,用意是什么?”

傅奚亭眸子没有丝毫温度,盯着孟淑时,冷涔涔的,恨不得能瞬间就将她戳穿。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及我的底线是想试试我到底会不会将你遣送出去?”

“我劝你,别来指点我的生活,我跟江意如何吵,如何闹,那也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婚姻不幸的人有什么资格来指点别人的婚姻?怎么?你是希望我这辈子过的跟你一样不辛?”

砰————孟淑手中的碗掉落在地。

惊恐的目光落在傅奚亭身上。

她嗫喏了半晌才硬气胆子反驳傅奚亭:“婚姻不幸难道是我一个人的人错吗?你以为你爸爸是无辜的吗?我跟她结婚二十几年,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段婚姻,靠一个人是走不下去的,就因为你爸死了,所以所有的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死无对证我无法为自己开脱了是嘛?傅奚亭,我承认我有愧于你,但你不该用婚姻不幸这四个字来推翻我这一生,我这一生的不幸都是你爸爸带来的,他死了,就可以成为受害者了吗?”

“你们婚姻不幸,是我的错吗?他死了,你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到我身上,还企图我原谅你?”

最可笑的是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已经成了猫吃鱼,鱼吃草的连环效应了。

“无辜?谁不是无辜的?”

“我断的第一根骨头就是你的功劳,你有什么资格说江意?”

“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管教不好女儿?你是觉得你的儿子有多优秀吗?你没看见你儿子杀过人吗?你没看见你儿子刨过坟吗?”

翌日、江意一早去公司,远远的便见门口大堆的记者等着。

刚一进办公室,闻思蕊就迎来了:“傅董的秘书昨夜给我打电话说让我给你准备一套参加丧礼的衣服,说下午去参加赵振的丧礼。”

江意恩了声。

没多余的反应。

像是傅奚亭的手段。

“那我先出去了。”

闻思蕊刚一下楼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位穿着光鲜亮丽的妇人。

从头发丝都可以看出来这人身价不菲。

“闻秘书,找江总的。”

闻思蕊疑惑走近:“您是?”

“我是傅先生的母亲,孟淑。”

孟淑直报来路。

闻思蕊吓得倒抽一口凉气,这是江总的婆婆啊。

傅董的母亲。

外人对其的评价是深居简出,除了一些必要的活动,首都极少人能见到她的身影。

但因着是傅先生的母亲,这人在首都恩名讳不小。

闻思蕊领着孟淑上楼,告知江意时,江意面色冷了几分。

坐在办公椅上似是不愿起来。

而显然,闻思蕊也看出了江意的意思。

转身行至会客厅,告知孟淑江意正在接客户电话,可能要一会儿。

接客户电话?

孟淑唇角轻轻扯了扯,这个借口,傅奚亭在她跟前用了千百次了。

江意实在是不想去与孟淑周旋。

但无奈,人家找上了门。

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对于孟淑,江意没多少感情,她素来就不是一个感情重的人。

更勿论与孟淑的几次相处,这人的意图都太过明显。

明显的让她无法接受。

“忙完了?”孟淑尚算温软的话语起来,让江意起了几分防备之心。

“我今日来是想就昨日之事同你说声抱歉。”

孟淑诚恳的目光落在江意身上,一眼就看到了她的防备。

“昨日事发突然,是我太着急了,才说出了那番话。”

“我对你并无坏心,相反的,从某种程度来说我应该感谢你,感谢你的出现拉近了我跟宴庭之间的关系,说到底,我没有任何资格去指责你,在宴庭心目中,你比我更加重要。”

孟淑说最后一句话时,江意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嘲。

那种淡淡的自我讥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及其悲哀。

孟淑与傅奚亭之间如果不是有那层血缘关系在支撑着早就成为仇人了。

而正是血缘关系的纠缠,才会让这母子二人合不拢,断不掉。

孟淑即便想极力的站在傅奚亭身旁扮演好一个母亲的角色,但这些年的疏远与疏离早就让她变样的。

一个从未当过母亲的人,如何扮演好一个母亲?

江意落在杯璧上的指尖缓缓的往下压了压,孟淑跟傅奚亭之间的斗争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而对于孟淑,该有的教养她要有:“您永远是母亲。”

孟淑愕然,盯着江意的目光尽是震惊。

而一旁的闻栖也愣住了。

她们都知道,傅奚亭给过江意底气,与孟淑当陌生人的底气。

可这人,并未如此做。

这句您永远是母亲无意是将自己的段位抬高了,同时也给了孟淑脸面。

毕竟——这话是她想听的。

“你当真这么觉得?”孟淑有些不可置信。

江意缓缓点头:“当真。”

是不是真都得真。

江意其人,善于用语言同人周旋。

这曾经是她吃饭的本事。

会客室里,江意正在跟孟淑会面,闻思蕊在楼底下又收到了包裹。

看着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她故意拖延时间:“送给谁的?”

“江意,”男人嗓音清脆,听起来年纪不大。

闻思蕊面色如常,点了点,从一旁拿了瓶矿泉水给他:“辛苦了。”

男人接过水,道了声没事就走了。

他前脚走,角落里后脚就有人追了上去。

闻思会儿按照江意的吩咐将包裹抱上去。

正巧江意跟孟淑从会客室出来。

“江总,包裹。”

“放我办公桌上,”江意看了眼身后。

“不用送我了,你去忙吧!”孟淑及其体贴开腔。

“那您路上小心,”江意点了点头,一进办公室就拉开抽屉拿出美工刀将包裹划破。

一声尖叫声瞬间想起,闻思蕊捂着嘴唇从办公室冲进了卫生间。

孟淑刚下台阶的脚因为这声尖叫收了回来,疾步往江意办公室而去。

“怎么了?”

江意将手中的美工刀丢进抽屉里,淡定的将纸箱盖上,面不改色的回应孟淑:“没什么。”

艾颢听闻闻思蕊的尖叫声疾步冲上来,看见江意手中被打开的箱子,大老远的就闻到了味儿:“明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您为什么每次都要拆开?”

江意的手仍旧按在纸箱上,望着艾颢:“不拆开,万一是炸|弹怎么办?”

艾颢浑身的血液似是被禁锢住了似的。

这句话————江芙说过很多次。

而这句话的由来,是他们某次去国外出差收到了一个包裹,包裹拆开时,发现是炸|弹。

也幸好拆开的及时,不然——大家早就去见西天佛祖了。

“愣着干什么?抱出去,然后报警。”

江意点了点手中的箱子。

艾颢捂着唇,不乐意:“能不能让司翰来?”

“那你的工资能不能让司翰领?”明知道司翰不再还说这话?欠收拾。

艾颢一脸受不了的抱着箱子出去。

江意抄起桌面上的纸巾送去给闻思蕊。

“谢谢江总。”

江意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带着点无奈轻叹:“习惯就好了。”

闻思蕊:………..

“这是怎么回事?宴庭知道吗?”孟淑见江意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才敢开口询问。

“对手的一些小把戏罢了。”

江意漫不经心回应,并不觉得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小把戏?那里面装的是动物尸体吧?且还臭了,”到底是年岁大的人,见过的世面比他们吃的饭还多。

江意没否认,点了点头。

孟淑跟闻栖联想起她刚刚一脸云淡风轻的将箱子摁进去的摸样,心里不自觉的颤了颤。

这姑娘,远不只她们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您先回去?我这儿不怎么太平,”江意客气询问孟淑。

孟淑离去没多久。

警察来了。

大抵是觉得这个事情牵扯太广泛了。

不敢有所怠慢。

下午两点,黑色宾利停在公司门口,熟悉的车牌号映入眼帘。

江意换了身黑色套装下楼。

“小太太,”方池拉开车门。

后座,傅奚亭正在闭目养神,江意进去时,他都未曾掀开眼帘。

傅奚亭未曾言语,江意也没开口的意思。

二人一时间相对无言。

昨夜的那场争吵一直延续到今日,傅奚亭跟江意二人都不是随意低头的人。

且不说——二人所思所想有所偏颇。

方池这日开车都开出了一身冷汗,五月的天,夏天尚未到来,但车里的温度逐渐升高。

红灯起,方池踩着刹车,不动声色的将布满汗水的掌心在裤腿上擦了擦,悄咪咪的看了眼后座上僵持着的二人。

绿灯起,江意手机响了。

她伸手接起,密闭空间里的一句“找到了”尤其明显。

“你先盯着,别打草惊蛇。”

昨日夜里,江意吩咐司翰早起换辆低调点的车盯着公司出入人员,大抵是觉得那人不会就此作罢,果不其然。

“你现在在哪儿?”司翰坐在车里拿着手机望着眼前的平房。

“去赵振葬礼的路上。”

司翰一惊:“你疯啦?你不怕赵家人撕了你?”

“这不正好?”

“以身饲虎这种事儿你干起来真是顺畅的跟窜稀似的。”

江意懒得跟司翰扯,将挂电话,男人目光幽深的盯着她,语调冷冷淡淡:“什么人?”

“几个手段不怎么光明磊落的人。”

傅奚亭问的淡,江意回的也淡。

方池心里叫苦不迭,心想这二人聊天跟打哑谜似的。

何必呢?

所幸开口缓解了气氛:“不会又有人给太太送什么恶心的东西了吧?”

江意将手机放在膝盖上,恩了声。

车子行至殡仪馆门口时,二人在无言语。

傅奚亭的座驾实在是太过醒目。

褐色宾利停在门口时,记者一窝蜂的冲上来,试图用长枪短炮堵住这对夫妇。

而奈何,傅奚亭的保镖与警卫都不是吃素的。

“妈、”赵影远远的看见傅奚亭的座驾,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嗡了一声。

卜思盯着黑色宾利。

伸手拍了拍赵影的胳膊:“不必惊讶,傅先生不来我们才该惊讶。”

“可是——他们是杀死爸爸的罪魁祸首啊。”

“你有证据吗?”卜思视线凝在赵影身上。

“没有证据,我们就不能拿人家如何,不仅不能拿人家如何还得赔着笑脸巴结着,在首都,只要傅奚亭开口,弄死你去巴结他的大有人在。”

“这不公平,”赵影气的浑身颤抖。

她怎么都无法忍受一个弄死自己父亲的人出现在葬礼上。

这比将她踩在地上羞辱都令人难受。

“什么是公平?公平又是什么?你们弄死江芙,又去找江芙的父母看疑难杂症,这是公平吗?”

卜思红着眼睛盯着赵影,怒目而视的眸子里带着痛恨,赵影一眼望去,差点沦陷进去。

“赵影,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公平?没有公平可言,你现在要看见的是站在你跟前的人是谁,而不是被仇恨迷了眼,你是胜者你就理所当然,你是输家,你就高歌公平?这样——你永远都赢不了。”

沸腾的人群中,卜思的语气低沉。

一字一句的传进赵影的耳里。

在回眸望去时,傅奚亭与江意二人并肩走向灵堂,警卫拦住记者不让众人靠近。

这日,傅奚亭一身黑色西装,白衬衫黑领带。

衣着倒是参加丧礼的规格,但也有种刚从会议室出来的随意。

至于江意————

赵影微微闭了闭眼。

不想看,她怕自己忍不住上去跟她撕逼。

“赵夫人,节哀。”

卜思微微颔首回应傅奚亭:“谢傅董前来送我丈夫最后一程。”

“赵总生前也算是我的前辈,送一程是晚辈应该的。”

灵堂外,记者想方设法的想听见二人聊了什么,但奈何傅奚亭的警卫实在是太厉害。

整个灵堂被围的密不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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