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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在两个月后的一天早上,我终于在审报发行的第二百四十六期的晨报上亲眼目睹了姨娘遵照公公何邵鑫的临终遗言而为晓琰的不幸‘离世’发出的那则讣告:爱女何晓琰因病久治无效,不幸病卒于家中,享年十八岁。因待字闺中,尚未出阁成礼,遂遵循本埠丧嫁风俗,不在家中设灵祭奠。丧事一切从简。谨此讣闻一则告知亲友,望众节哀!

慈父:何邵鑫

慈母:夏颖秋

民国x年x月x日

虽然晓琰至今依然下落不明,但我却从来没有过要放弃继续寻找她的念头。哪怕是能够找到她的希望很渺茫,我已深深扎根于心的执念也永远绝不可能因为数次的气馁和挫败而深感绝望。

然而,这正是一个让人深恶痛绝和愤世嫉俗的封建时代。诸事女人只许深居简出而不便抛头露面,更尤为重要的是不管何时何地都要严格遵守清规戒律和三从四德。为夫为家要惜身如玉。在贞节方面坚决不能有半点差池。否则声败名裂不说,还会惨遭沉塘惩罚的酷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句俗话千古流传。因此妻妾的冰清玉洁以及温良贤淑便成了每个家族的文明象征。

任何女人如果一旦有违妇德的事情出现,便如同掉进了万劫不复的地狱之中。多少王公显贵以及朱门大户人家的娘姨太太们,如果失足犯了忌讳,皆逃不了被暗地里处死或是被逐出家门的严厉惩戒。

众多的豪门权贵都是极其看重家族声誉的。他们往往会为了遮丑蒙羞,不管犯忌者是否真的早已亡故,还是暗中被逐出家门仍旧苟活于世的。他们皆会采用同一种措施与手段,那就是借助新闻报纸等宣传机构向社会发出舆论和声明,统一宣称犯忌者的不幸离世。让她们彻彻底底的在这个世上消失。晓琰的下场便是如此。为了保全何家的清誉及颜面,公公何邵鑫也不得不忍痛割爱逼着姨娘痛下杀手,让晓琰也假死一回。

我瞀乱地望着报纸上那则讣告刊登的日期突然一愣,方才蓦然发现,原来岁月如梭。一眨眼的功夫,姨娘竟搬离老宅已有一月之久。而恰恰在这一月之中,思君偏偏又偶感风寒。连日的衣不解带和夜不能寐的照管,让我无暇抽身前去探望早已另立门户一直寡居在外的姨娘。为此,我深感惭愧和沮丧。公公何邵鑫的临终托付至今犹言在耳,我和祖铭一直铭记于心不敢轻忘。遂这天趁着思君熟睡之际,我忙命厨房做好姨娘平时最爱吃的冰糖核桃,然后匆匆交代周嫂和柳妈几句中午给思君喂药的重要的事宜便只身出了家门。

憨厚朴实的黄包车师傅一路不辞辛苦载着我几度费尽周折,方才终于找到姨娘栖身的住所。倒不是因为姨娘乔迁的新居地处偏远瞭哨,而是因为她心仪购置下的宅邸座落于城南一处巍峨的高山之上。由于近年来城南的市井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城日新月异,早已今非昔比。姨娘的新居故而让人感觉不太好找。幸亏此处皆是一些刚建成的新式住宅,家家户户那朱红油漆的大门上都挨个挂着编牌。顺着大门上金漆闪耀的数字,绕着山路一圈圈的向上走。模约半个钟头,眼前一座靠山而卧气势恢宏的豪宅便是姨娘新居的所在了。

当我喜出望外地下了车子,转身望下山去,这才霍然发现,原来姨娘为自己精心选择的栖身风水宝地已经接近山脊。难怪刚才那位拉车的师傅竟问我讨要了这么多的车钱。山架高耸入云,天上行云流水触手可及。濛濛云雾到处缠绵缭绕,姨娘气势恢宏的豪宅掩映其中,宛如高处不胜寒的琼楼玉宇。让人有种身临仙境般的幻觉。姨娘心仪的府邸俨然坐落于此,真可谓是天上人间,美不胜收的世外桃源。

我忍俊不禁地望着姨娘家宽阔的朱漆大门,突然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也许是因为我一直窝憋在老宅里时间太久的缘故,所以才不免顿感压抑。乍一出门,我便欢愉得犹如一只侥幸逃出樊笼的鸟雀,不由舒展着羽翅,喜出望外地顿觉神清气爽了许多。盘山而绕的柏油马路两侧皆种满了绿茵茵的冬青树。居高临下一路望去,嫣然一条巨大的青蛇盘绕着整座大山,那气势恢宏的景象煞是惹人垂涎——

我一路小心翼翼地提着专程让厨房为姨娘备下的那用油纸包裹的点心,然后举步跨上姨娘家门前那用清一色的大理石砌成的百十级台阶。心下想到自己马上就要与离别多日的姨娘相见,不免感到万分欣喜。早期上海有钱人家的府邸大都如此,皆分外喜欢将房子建在巍峨的山道上。然后在门前再修上一道奢华游曳的百十级大理石台阶水门汀。如此这般锦上添花,那才叫个金楼玉阁威武气派。

我心下正感叹着姨娘的豪宅竟如此奢华之时,不料脚下的百级石阶突然走到了尽头。我气喘吁吁地从山道上得坡来,只觉顿时累得满头大汗心胸气短。于是我站在姨娘家巍峨高大的门楼下歇息片刻,然后举手正准备要去掀姨娘家的门铃时,不料姨娘家的朱漆大门里刚好有人叮铃咣铛地在开门。从微张的门缝里,我斜眼望去,原来竟是携包正要准备外出的觅儿。不等她将门打开,我便迫不及待地忍住满腔的心潮澎湃,然后装作一本正经地站在门外冲她干咳数声。

“少奶奶!”见我只身突自站在门外,她首先是掩饰不住地一惊,然后便欣喜若狂地惊叫起来。不过,荡漾在她脸上的这股突如其来的喜悦是极其短暂的。她突然间的露齿一笑,犹如转瞬即逝的烟花一现。短暂的绚丽过后,她脸上随即而来的却是一阵极其长久的不知所措与尴尬。良久,她才面目阴晴不定地从齿缝间慢慢挤出几个微不可闻的字眼,“少奶奶!您——您怎么突然来了?”

“怎么?我有幸得此闲暇来探望姨娘,难道你们不欢迎吗?”看着她一时让人难以捉摸的神情,我毫不在意地莞尔一笑。

“欢迎欢迎!怎么能不欢迎呢!”说话间,只见觅儿面红耳赤地慌忙拉开了半扇门。

一时见她打开宅门后却仍旧站在门内呆若木鸡地纹丝不动,我便笑着调佩道:“你就打算让我一直这样在外站着。难道你就不想请我进去坐坐喝杯茶么?”

“觅儿该死!”一语点醒梦中人。觅儿这才幡然醒悟,霍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她立刻负荆请罪轻掴了自己一巴掌,然后这才赔着笑脸将我一路请进门去。

走进中堂后,觅儿慌忙从我手中接过那包姨娘生平最爱吃的冰糖核桃并交与下人收进橱中,然后这才笑语盈盈地转身慌忙请我落座。只见她先是伸直了脖子向里面大声叫道:“快来人呐!家里来了贵客,速速沏壶好茶来!”然后她才摆出一副略尽地主之谊的姿态,随即在我身边自顾自的坐下。

倏尔,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个摸约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便应声端着茶水从里间款款而来。只见她小心翼翼地径直走到我身边将金漆托盘中的茶水放于桌上,然后躬身软声细语地对我笑道:“此茶乃是我采集微曦中的晨露,然后加之初春时节上好的龙井所沏,茶水味甜甘冽,浓香扑鼻。贵人您请慢用!”

初闻她精通茶道,我顿觉与她不谋而合。因为我自幼也非常喜欢泡茶,对于历史源远流长的古方茶道有种难以明说的情结与喜好。今日有幸偶遇知音,当下自然不胜欢喜。不由分说,我便迫不及待地端起正好七分烫的茶水小心翼翼地送至鼻尖。我随即闭目心领神会地嗅了嗅。见真是晨曦中的晨露和清明雨后的西湖龙井。我便笑吟吟地将茶慢慢放回桌上,随后从口袋中掏出两块沉甸甸的袁大头放在她的金漆托盘中:“真难为你小小年纪,茶道技艺竟然如此莫测高深。让我不觉大为赞赏,自叹不如。如此薄礼,不成敬意。日后若有闲暇,我还会亲自登门叨扰,到时候承蒙师傅多多指教。”

“多谢贵人抬爱!指教自然是不敢当的。如若改日有幸能与贵人彼此切磋茶艺,实乃俾人毕生之幸。求之不得!”只见小丫头谦卑地道谢着慢慢收起银钱,便训练有素地退到了一边。

觅儿见我如痴如醉地喝着茶水,久久含笑闷声爱不释手,她便对专程伺候茶水的小丫头道:“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记住千万别贪玩,有事我自会让人到橱中唤你。”

“是,觅儿姐!”只见那小丫头丫头唯唯诺诺地答应着正要退下,不料觅儿突然又唤住她:“今日你可要给我瞧仔细了,这位坐在你面前的可是咱们长房的少奶奶。你初来乍到,不知底细,情有可原。我不怪你。下次如若遇见,可千万不许怠慢。否则,仔细我揭你的皮!”

“谨遵姐姐教诲!丫头铭记于心,坚决不敢怠慢!”只见那小丫头应声停住脚步,然后抬首再次仔细端详我一番,方才躬身一步一趋地退下。

我见此情景,随即便忍俊不禁地对觅儿笑道:“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姨娘乔迁新居,你倒是摇身一变成了王熙凤。今日成了姨娘的管事崔领。”

“少奶奶您快别挖苦我了!”觅儿却不以为然地腼腆一笑,“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哪里有王熙凤那当管事崔领的本领。我不过是看着咱们姨太太那幅天生的好脾气,对待我们这些下人都跟亲人一般。但主子总归是主子,下人终究是下人,断乎不能尊卑越僭乱了分寸。所以平日里,我总替咱们姨太太提防着那些喜欢偷奸耍滑的人。我干着这出力不讨好的破差事,孰知有多少人正嫌我碍眼呢!”

“得亏姨娘身边有你这么一个体贴可心的人。不然的话,不知姨娘又要遭受多少罪呢!”我深感庆幸地慢慢放下茶盏,紧接着谓叹了口气,“亏你还拿自己是个底下人。我看其实在姨娘心里早就拿你当自己的亲生骨肉了。”

“谁说何尝不是呢!”觅儿在不知不觉中竟突然红了眼眶,只听她满腹衷肠哀婉叹道,“在这个人吃人的乱世里,敢情我还能遇见像咱们姨太太这样菩萨心肠的人,也算是我前世修的造化。”

“姨娘心慈仁厚,自然和谁都能处得来!”我钦佩地笑道。见她坐在玲珑小凳上只顾跟我闲聊,竟迟迟不见有进去通传姨娘的意思。我便有些按捺不住地诧异道:“我来了这半日,却为何不见姨娘的身影?”

觅儿见我突然问及姨娘,她脸上刚刚还在洋溢着的那股幸福的笑意,突然在不知觉中僵住。只见她间歇性地愣怔片刻,才突然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觅儿真该死!自打少奶奶您刚一进门,我便自顾自得跟您聊着说不完的体己话。不料竟忘了告诉您,今天一大早姨太太她就被乡下的舅老爷接回娘家去了。”

“如此说来,今天我来的可真不凑巧!”听她一五一十地娓娓道出缘故,我顿感一阵惆怅。但我仍旧不甘心地追问道,“姨娘临行时有没有给你丢下话,她何时才能回到府中?”

“这——这倒没有。”觅儿竟垂首吞吞吐吐地道,“自从老爷仙逝后,姨太太她一直深感愧疚,耿怀于心。她原本话就不多的整个人,如今变得愈发孤言少语。凡事姨太太不愿多言,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敢多问。不过,舅老爷临行时倒是说过要接了她回乡下去住些时日的。”

“既是这样,那我就改日再来探望姨娘!”我莞尔一笑起身便要告辞。

觅儿却慌忙挽留道:“少奶奶还是用过午膳再走吧?”

“不了!”我婉言笑道,“你替姨娘诚心留饭于我,原不应辞。只是这阵子你家小少爷偶然风寒。我在外面如若耽搁久了倒有些不放心。既然今日姨娘不在,我便改日再来。”

“难道最近小少爷也病了么?到底严不严重?”觅儿忽闻思君抱恙,心中一急,便脱口问道。

“你不必过于紧张!已经看过大夫了。只是轻许的风寒而已,并无大碍。”我若无其事地说着,倏地又停住脚步:“怎么?难道家里还有人生病了么?”

“这——这倒没有!”觅儿乌亮的眼眸里突然闪过一抹掩饰不住的惊悸与慌乱,但她很快便机智地岔开了话题,“既是小少爷有病在身,那觅儿就不便强留与您。少奶奶您一路要多加小心!”觅儿温婉地说着一路将我送至院中。

“对了!最近姨娘的心疼病可好些了么?”主仆两人正走在庭院中的小径上,我回首忽然问。

觅儿却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哎!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太太因为三小姐的事,把姨太太怄成这样。她这时常心疼的老毛病能好了才怪!殊不知咱这姨太太是天生的好性子,平日里装糊涂,可心里却明白着呢!尽管她嘴上不说,这心里岂有不气的。最让人心疼的还是咱们家老爷。英明一世,就这样给活活闹腾死了!”

“快别说了!”我谓叹了口气道,“就算我们家门不幸,祸不单行吧!让姨娘好歹看开些!不管怎样,姨娘如今从老宅搬出来,也总算苦尽甘来熬出头了。”

“谁说不是呢!”觅儿说着慌忙上前帮我打开朱漆大门,然后一路小心翼翼地送我走出院子。

站在姨娘家高大巍峨的街门外,我与觅儿挥手道别后,转身正要离去。不料,这时突然听到背后的院子里竟有人着急忙慌地喊道:“觅儿姑娘,请留步!”

我和觅儿闻声皆不约而同地回眸望去,却见是一个年长的女仆正朝我们挥舞着手臂气喘吁吁地疾步跑来。觅儿见状,顿时大惊失色。不等那位年长的女仆跑至跟前,她便抢先慌忙迎上前去。只见她机警地回眸看了我一眼,然后才压低了声音催促道:“别大呼小叫的!快说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只见那位年长些的女仆只管拍打着自己此起彼伏的胸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然后毫不避讳大大咧咧地嚷道:“不知姑娘把太太的舒心药收了放哪了?这会子太太嚷着心口疼得正厉害呢!”

起初,我被她们不明就里的一幕弄得一头雾水,满腹疑惑。但仔细一琢磨,事实却让人细思极恐。瞬间的幡然醒悟让我禁不住顿时大惊失色。怪不得自从我刚一进门,便觉得觅儿初露端倪的言行举止总有些鬼鬼祟祟,一反常态。不料,原来竟真是她怀了鬼胎。于是大彻大悟之下,我强忍心中怒火一个箭步冲到她跟前:“快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姨太太一大早就被乡下的舅老爷给接走了么?”

“少奶奶!我——”觅儿一时语塞,整个脸颊顿时窘得扉如红霞,“这——这不管我的事。这一切都是姨太太的意思!”

见她一时臊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我便缓和了一下语气道:“惧惮些什么?我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姨太太现在何处?你还不快些带了我去!”

“这——”觅儿却仍旧吞吞吐吐的,看似有些左右为难。

我见状,于是斩钉截铁地道:“你不必担忧,如若姨太太怪罪下来,有我替你担着!”

觅儿望着我犀利的眼神犹豫片刻,方才难为情地带我走回堂中。我尾随其后,几经辗转,最后终于上得楼来。此时我才突然发现,原来姨娘整座偌大的豪宅竟是由几张简单的几何图形构造而成的复式建筑。金碧辉煌的室内,陈设格局很考究。客厅外挎的阳台上挂着一帘西式百合叶落地长窗,雪白的天花板上垂着一盏轻奢名贵的琉璃吊灯,精美的吊灯之下则是一排排整洁而透着古典色彩的红木家具,整个屋内修葺得简直富丽至极。让人耳目一新。

由此看来,天下只有狠心的儿女,没有狠心的爹娘。即便晓琰如此薄情和冷漠,丝毫不顾爹娘的感受,她义无反顾地离家出走。但作为一个母亲,姨娘依然执着地对她心存着一丝回归的侥幸与希冀。倘若并非如此,向来喜欢节俭的姨娘绝对不会花费如此庞大的一笔重金置下一座这么可遇不可求的豪宅,并将它别出心裁地装潢得如此富丽,美若仙宫。

我突然觉得胸口像有种棉絮样的东西正堵得难受,不料这时觅儿竟在一间卧房的门外突然站定。只见她侧耳贴着门板倾听里面似乎丝毫没有动静,她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推开。见姨娘面朝里纹丝不动地蜷缩在榻上,她才又蹑手蹑脚地冲我招招手。我会意尾随其后慢慢走进屋中。不料,突然一股极为浓重而又刺鼻的中草药味迎面扑来。呛得我顿时忍不住翻肠倒胃地久咳不止,泪如雨下。熟料,我这本能而不经意的反应竟突然惊醒了病榻上的姨娘。只见她艰难地辗转了一下身子,连咳数声,这才隔着清霞烟的朱罗帐道:“是阿丁嫂么?你怎么又没敲门就进来了?我都告诉过你们多少次了,在没有经得别人的同意之下,是断不能私自进入别人房间的。这是对人家最起码的礼貌和尊重。可你们全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姨娘侧卧在榻上面朝里自顾自的说着,想必她话中的阿丁嫂便是刚才在院中大呼小叫地追着觅儿找药的那个年长些的女仆吧!我正暗暗思付着。不料姨娘竟叹了口气又接着道:“对了!我刚才让你找的舒心药呢?”

“姨太太!是我!”觅儿见状,于是笑语盈盈地慌忙走上前去回答道。

“喔!原来是觅儿!”姨娘调转过身子怅然一笑,“我道是阿丁嫂呢!你不是下山给我去抓药了吗?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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