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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千金盼顾

夜里皇帝果然来了,婉儿又惊又喜,跪在地上直呼万岁。皇帝却笑了起来,略一颔首:“又不是第一次见朕,大惊小怪做什么。”秦敬在旁赔笑道:“婉儿这妮子不会作假,那必是真心实意的欢喜,臣猜想,娘娘也欢喜得紧。”皇帝心里大悦,本有几分不快,早抛到九霄云外,快步向殿内走去。

却见殿内红烛烧了一半,娀英背对着自己,正在照镜。皇帝过去,轻轻将手搭在她肩头。娀英面上微红,却见秦敬连眼也不抬,识趣到了极致,只应了声就退了下去。娀英微微一挣,没有挣脱,她也不好意思太过抗拒,便任他握住了。却听皇帝道:“手怎么这么凉?”娀英低头不语,皇帝以为她病了,忙关切问道:“是不是身上不舒服,让太医来给你瞧瞧。”“没,没有,”娀英心里纠结了一瞬,低低道,“这几日睡得不好。”皇帝心下感动,微笑道:“傻丫头,朕难道会真和你生气不成?”娀英心下感动,却嗔道:“那谁知道,人家都说天威难测。”

“那也是对别人,不是对你。”皇帝笑了起来,又道,“我一看你那盏桂花酪,再也坐不住了,便来看你。”娀英转过头,眼神直直地望着他:“陛下可还记得,那是乌衣巷的晚银桂,我让人把桂花收集起来,晾干了用丝帕裹好,可以吃一冬呢。”皇帝捏了捏她鼻尖:“宫里什么没有,还能短了你这口吃的?”娀英娇笑道:“只要乌衣巷那株。”皇帝点头道:“好好,就依你,开春就把那桂树移到你宫里头来。”

“我说笑的。”娀英收敛了笑意,顿了顿,又道,“其实自从小皇子送去了桓妃娘娘宫里,我夜里便睡不踏实,还是想念那孩子。”

皇帝顿时了然:“这件事既然了结,也该把孩子送回来,依旧由你抚养。”他顿了顿,又笑了起来,“倒瞧不出,你这样喜欢孩子。”娀英有些羞赧地一笑,忽然想起均荦的话,犹豫了片刻,便说道:“云嫔临终时有一心愿,不知当讲不当讲。”皇帝轻轻应了一声,只捻着她的一丛秀发,心不在焉道:“唔。”

“小皇子是陛下的长子,也是您如今唯一的儿子,若是能立为太子,我想他的娘也该死能瞑目。”娀英低声道。

皇帝未想到她竟提出这样的意愿,一时有些惊诧:“你还年轻,就没想过生下自己的孩儿吗?”

“我若有孩子,也是德儿的弟弟,”娀英认真道,“既然是兄弟,又何必相争。”

皇帝甚是感动,便搂住了娀英:“你能这样想,足见你的贤明。”娀英将头埋在他怀中,心中却默默地想,这样矫作云嫔的遗言,也不知她会不会怪我。

隔几日均荦入宫,听了她这样的担忧,倒笑了起来:“还以为你如今有长进了,却想不到还是这样的迂腐。云嫔拼死都要生个儿子,难道图的不就是个太子之位。你如今替她开口求了,她在地下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娀英听了这话,心里略好受了些,便说道:“好姐姐,你一向不来看我,我心里实在不踏实。”

均荦笑了起来:“本该早点来看你,一直却不得机会,今日冒险寻了个宫人换了这身衣裳,才能与你见面。”娀英瞧着她通身打扮,疑惑道:“可这光景早就下钥了,你怎能从宫外进来?”均荦含糊道:“下钥前我便进宫来了,一直藏着,等人少了才来找你。”娀英点点头,仍是疑惑不解。却见均荦目光一闪,嘴角浮出一点笑意,“姑娘,有个天大的喜讯,你听了准欢喜。”

娀英双目一亮:“战事有好转?”均荦摇头道:“不是,是主上要来建康了。娀英闻言一惊:“如今战事正紧,他怎能涉险到建康来?”均荦道:“主人行程已定,定于明晚入京,此时只怕已在路上。”娀英焦急起来,不住踱步,均荦道,“姑娘,您不要着急,接应人马都已安排好了,奴婢今日来迟,便是在安排这些事。”她略一踟蹰,又道,“主人这次来,想和姑娘见上一面,只是主人的身份,若是入宫却不太方便。”

“他不要入宫来,”娀英当机立断道,“我出宫去见他,这样比较稳妥。”

均荦道:“可是依着姑娘如今的身份,怎好出宫去?”娀英坚定道:“我想法子便是。”均荦见她这样执着,只好答允道:“既然如此,姑娘明晚便到丰和楼来,奴婢来安排便是。”她想了想,又道,“对了,姑娘若是要出宫,怕也不是易事,最好还是带上阿贵一路,有个照应。”娀英点点头,说道:“阿贵十分机灵,是个帮手。”均荦笑了起来:“这孩子忠心耿耿。”

娀英送走了均荦,几乎是坐立难安,一想到苻宏明日就要入京,她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竟是彻夜未眠,只是想着两人分别以来的点滴。第二日起身时,双眼都熬得通红,婉儿见了惊道:“娘娘昨晚是一宿没睡吗?一双眼都熬成兔子了。”她一边让人打了水来替娀英梳洗,一边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今日上元,晚上凤楼放灯,若是让人见到娘娘这副样子,可怎么得了?”娀英一怔:“今日要放灯?”婉儿急得顿足:“奴婢昨日不是与您说过吗?今晚凤楼放灯,陛下也要去的,您和桓妃娘娘准也得去。”娀英愣了愣神,说道:“我不去。”

“娘娘,这可不能使性子。”婉儿道,“今日一早,秦常侍便把翟衣送来了。这意思准是陛下原谅咱们啦,让您也上凤楼去。”听到这话,娀英有些发急:“就没有法子不去吗?”婉儿会错意,说道:“奴婢去讨些好的杏粉来,将您的脸色遮一遮,凤楼那么高,又是晚上,旁人应该瞧不清的。”娀英心知躲不过,只得由她去忙乎,心中却暗暗盘算晚上该如何是好。阿贵趁着无人,凑过来道:“娘娘,今晚的事均荦姑娘都吩咐过了,由臣带您出去。”娀英低声道:“凤楼之事该怎么办?”

阿贵也是刚得消息,便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好在凤楼下就是宫门,到时候找个由头提前先走便是了,那么多人看热闹,也无人会注意到娘娘。”娀英心知也只能如此,便任由婉儿替她打扮起来,又将那身翟衣换上。且说那翟衣着实好看,青色的锦缎上全部织金成凤状羽形,从光下看去,熠熠生辉。更难得这翟衣又正合娀英的尺寸,穿起来着实艳丽极了,便连阿贵也啧啧称奇:“臣进宫这么些年,可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裳。”婉儿掩口笑道:“奴婢却见过一次,从前皇后娘娘也有这么一件翟衣,只是玄色的,不如这件好看。”娀英听到“皇后”二字,面色便沉了下来,婉儿心知失言,赶忙道:“娘娘,您先用点点心,晚上登楼赏灯,风口上的菜都是凉的,可用不了这么适宜。”

戌时初刻,天刚擦黑,便有宫人来传旨,请陈妃登楼赏灯。娀英只带了阿贵去奉旨,却把婉儿留在了晖华殿。临走到凤楼下,却见桓妃正也过来,娀英便退在一旁等她先行,谁知桓妃瞥了一眼她身上的衣饰,倒是极亲昵地挽住了她的胳膊,笑道:“自家姐妹,何必这样客气,一同登楼便是。”娀英推辞几句,挨不过她坚持,只得与她并行登楼。临到最末一阶时,只听桓妃极轻声地说:“为了凤藻宫那位的事,太后娘娘动了真怒,狠狠地训斥了陛下一顿。妹妹不用担心,陛下心里是有你的,只是因为太后娘娘的缘故,才不能去看你。”

娀英微一迟疑,说道:“是我莽撞了。”

未想到她认得这样干脆,桓妃目光一闪,又指了指楼上,说道:“今日太后娘娘也在上头,等会儿妹妹仔细些,别触着霉头。”

娀英佯装有几分害怕的样子,退后几步,说道:“太后娘娘在,我便不上去了。”

“妹妹这是何苦?”桓妃讶异地看着她,劝道,“我们一同上去,陛下会顾着你。”

“不,我不想惹太后娘娘生气。”娀英小声说道,“娘娘替我向陛下告个假,就说我崴了足,今日不登楼了。”

桓妃劝了几句,见她如此坚持,便道:“那好,我替你告一声假便是,也不是多大的事。陛下向来爱重你,也不会计较这些小事。你且早些回去养着,天气还凉,可别受了风。”娀英向她道了谢,转身便下了凤楼。

一旁的侍从内宦都觉不妥,可桓妃却发了话:“陈妃犯了足疾,陛下面前由本宫去说就是,你们都不用担过。”众人都感激桓妃的担当,自不会去多事。且说阿贵服侍着娀英下了楼去,只说要回晖华殿,也不用人服侍。等绕过几重配殿,见人少了,便找了个无人的小屋,娀英匆匆换下身上的翟衣,却换了一身早已准备好的普通宫人装扮。阿贵道:“娘娘,这时辰恐怕千秋门、景林门都把守严谨,该是出不去的,恐怕要委屈娘娘从宫人们出入的东西掖门出去。”娀英点头道:“都听你的便是。”

阿贵细辨方向,见眼下在右卫一带,便带着娀英往西掖门而去,到了宫门前,果有侍从在查检,有个面色青黑的侍卫过来,冷声问道:“这时辰将要下钥了,做什么出去?”娀英有些紧张地低下头,只听阿贵说道:“给陈妃娘娘出宫去买胭脂。”

那侍卫又看向娀英问道:“哪个宫的?”娀英一紧张,竟然没接话,幸好阿贵答得快:“晖华殿的。”那侍卫点点头,正想放他们走,谁知后面却来了个内侍探头探脑地望向娀英,疑惑道:“晖华殿,我怎么没见过?”阿贵正色道:“我们陈妃娘娘身边服侍的人一向不多,岂是你们都能见到的。”那内侍看清阿贵,认得他是谁,赶忙溜走了。两人出了宫门,阿贵总算松了口气,“托娘娘的洪福,咱们可算是出来了。”娀英笑着瞥了他,说道:“你不是还有玉牌在吗?拿出来给他们看看,省得跟那些子人废话。”

阿贵摇了摇头,将那玉牌收入怀中,道:“若是被人撞破了,知道咱们还有一块玉牌,岂不露馅?”娀英想想也觉有些险,擦了擦汗道:“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拿出来的好。”

阿贵正待指路,却见娀英细辨方向,便大步向西走去。阿贵紧步跟在她身后,却见娀英不拣大路,专寻些街巷小道穿行,有些道路僻静,竟是阿贵也没有走过的,他不由得越发惊奇:“娘娘怎对京中道路这样熟悉?”娀英笑道:“我自小便在这里长大,哪有不认路的道理。”阿贵倒不知道娀英的前事:“娘娘竟是从小在建康生活的?臣还以为娘娘从北边来。”娀英点了点头:“在外面别娘娘、臣的称呼,给人听到可不妙。”两人又穿了几条小巷,只听阿贵喜道:“这地方臣认识了,前面可不就是丰和楼嘛。”

丰和楼素来都是京中顶热闹繁华之地,今日又逢上元,楼中更是热闹异常,但凡临街的雅座早都被人订上,还未走近便能听到笑语喧声。许是离得近了,娀英愈发心跳加快,只觉一颗心快要跳出腔子来。还是阿贵眼尖,一眼瞧见一个眼熟的小厮,忙唤道:“仁福,邓姑娘在哪里?”那小厮瞧清阿贵和娀英二人,顿时喜道:“邓姑娘出城去接客人了,留下了二楼的一间雅间,说是贵客来了先去等待就是。”

凤楼上,彩灯如星,展眼绚烂。桓妃与皇帝并肩而立,瞧着宫人把这一盏龙凤灯挑立点燃。龙凤双灯的火烛都设在眼内,灯一点燃,恰若龙凤亮睛,一时凤楼上下欢声如喧。桓妃瞧见皇帝嘴唇微动,赶忙凑近了,才听得明白,果然是问娀英。桓妃心下微沉,面上却不露半分,只含笑道:“陈妃妹妹说是崴了足,回宫歇息去了。”皇帝果然兴致寥寥,环顾四周也无甚意趣,却见公主抱着刚满周岁的女儿指点彩灯。皇帝招了招手,公主赶忙将孩子交给乳母,躬身向帝妃见礼。皇帝却指着乳娘手里的孩子道:“这是神爱?又长大了些,抱来给朕看看。”

公主赶忙应允,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抱了过去,说道:“神爱无知,怕惊了圣驾。”却是怕女儿吵闹了皇帝。

“你叫神爱,我是你舅舅,你的名儿是舅舅取的,你知不知道。”皇帝也不接过,只近逗了逗孩子,笑了起来,“生得像皇姐,倒不像驸马。”公主涩然一笑,却不由得向驸马望去。

驸马王献之站得并不远,公主姐弟的话都落入耳中,但他却似未闻一般,只望着城楼下的彩灯出神。公主无奈地收回目光,小声回奏道:“今日神爱恰满周岁了,还请陛下赐封。”皇帝略一思索,说道:“就封作承明郡主吧。”公主忙喜道:“真真是好封号。臣姐代神爱谢过陛下。”桓妃在旁瞧得清楚,驸马站得并不算远,怎却装作未听到一样?桓妃心下一冷,故意高声笑道:“驸马,陛下封神爱做郡主了,还不来谢恩吗?”

王献之这才慢慢踱步过来,站在公主身边,一同向皇帝谢礼,公主又是高兴又是尴尬,更不住地偷眼打量着丈夫。桓妃瞧在眼里,心中只不住冷笑,口中却故意凑趣道:“公主与驸马真是恩爱。”皇帝倒没察觉公主夫妇的异常,反倒向王献之请教起了近来读书的一些疑问。公主许是想打破沉闷,便主动对桓妃道:“听闻娘娘最近抚养陛下的长子,该是十分辛苦吧?”桓妃似笑非笑道:“稚子抚养不易,公主初为人母,更知其中不易。”

一语正中公主心事,她偷偷瞥了一眼与皇帝正相谈甚欢的驸马,险些坠下泪来。公主的情形被桓妃看在眼中,她唇角含了一抹笑,有意道:“神爱是个有福的孩子,你瞧她才满周岁,便这样得陛下喜爱。人说舅甥同心,恐怕来日做了阿翁也不可说。”公主听了这话,顿时打起了十分的精神,热络地凑向桓妃道:“娘娘此言当真?”

桓妃似笑非笑:“别说是陛下了,本宫与公主殿下亦是表中之亲,岂有不喜亲上加亲的道理。”公主心花怒放,一张面孔顿时有了生机,笑声亦大了几分:“等神爱再大两岁,便想着把她送入宫中教养,也多学些规矩。”

皇帝不明就里,转头问道:“阿姐与桓妃说些什么,这样热闹。”

桓妃笑道:“与公主闲话罢了。”公主亦是神采奕奕,反倒是驸马望了眼乳娘怀中的女儿,说道:“今日出来得久,神爱熬不得夜,不如早些家去。”驸马既然张口要走,公主断无不回的道理,两人正要告辞,谁知桓妃忽然转头对皇帝道:“今夜上元,倒有些惦记当年巷陌看灯的情形来,也不知宫外是如何的热闹景象。”公主心领神会,如何能不凑趣,亦道:“寻常百姓之家,还要走走亲戚,天家骨肉单薄,反倒不如百姓之家那样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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