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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话就这样把人抛下也太过分了吧
红衣,全部都是红衣。破破烂烂的红衣,淋湿的红衣,裂开的红衣,被切割的红衣,穿着和服的红衣……所有的红衣都在这里,破碎的,完整的,都系着红丝带与黑丝带被牵引进来,聚在这里。她们不会哭,至少不会流出泪水。不知何处的风吹开她们的刘海,红色油画棒的碎渣从她们的眼角掉落。咔嚓咔嚓,沙啦沙啦,风呜呜地吹来又呜呜地刮过,红色油画棒在纸面上沙沙地响,咔嚓断了一截,滚落到红衣脚边。红衣抬腿,嘎吱一踩,油画棒被碾的粉碎。
「あかいころも」
「赤い衣」
「だざい」
「太宰」
风吹起纸张,红色蜡笔写着“dazai”的纸下是一双金色的眼睛。红衣像是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立刻转头去看向她。
“啊,被发现了。”
太宰脸上的纸轻飘飘地落到地上,被四面八方用来的红衣踩了个遍,同哪些被堆起来的残渣,垒起来的碎屑,还有更多的红衣前赴后继地涌来。太宰在她们中间,看向伸来的,张开的千万只手,也不过是眨了下眼睛。她金色的眼睛带着些哀伤,缀在胸口的宝石也沾上些污秽。
“你背叛了我。”浑身湿透的红衣说道。
“你欺骗了我。”满身伤痕的红衣说道。
“你伤害了我。”夹在红衣中只露出半张嘴的红衣说道。
“好痛”“好痛苦”“好难过”“好悲伤”“好愤怒”“好恨”“好烦”“好讨厌”
像是孩子的哭泣,又孩子的梦中呓语,红衣们的声音不断地飘来,从天空,从大地,从整整一座红衣的山中飘出来。太宰被无数的手撕扯着,红衣们跪地拉着她的手,拉着她的衣服,像是哭泣的孩童在质问她们的母亲。
“但为什么,我们唯独无法恨你,依旧爱着你呢?”
红衣们沉默了一瞬,呼吸和风都停止了一瞬,在等待哪个答案。
“我也是爱着你们的,也讨厌着你们。”更讨厌现在,以及现在的我。
太宰咽下口中未说完的话,拥住了尚在哭泣的“红衣”,拥住了“红衣”向她伸出的手——鲜血自两人的脚下漫延。太宰倒是漫不经心地抚摸着“红衣”,为她吹去脸上红色油画棒的碎屑。
拂去她曾经写下的“红衣”。
“你想要什么颜色的眼睛?”太宰的画笔在纸张上勾勒着,沙沙作响与红衣们的窃窃私语一并响起。她们撩开遮住双眼的刘海,伸手去触摸脸上的皮肤,去触碰蒙在上半张脸的纸张。之间碰到了一点点颜料,她们害怕地缩回去,又很快把油画棒抹掉了。
什么颜色的眼睛,什么样的眼球,怎么样的眼睛?眼睛周围是不是有疤,她们会怎么笑?眼眉弯弯还是眯着眼睛?
“红衣”睁开了她漆黑的双眼,红发褪去被染上黑色,如同麻见在水池里那双黑漆漆开始混浊腐烂的眼睛盯着灰暗的天空。倒是旁边的红衣没什么动作,她依然是红色发带红色衣装,一双眼睛闭着,像是在祈祷。
【滋啦】
太宰撕开手上的绘卷,撕开自己,一黑一红两个红衣被分开。她盯着红衣片刻,才认命地趴在桌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最后果然是这样,一定会诞生一个黑色的红衣。”
如此喜爱人类,却又如此讨厌人类。
“檀身边好像也有一个红衣,稍微有点不想被破坏掉……但伤害人类和魔法少女不是小林的本意。”
“所以说……你们的创造者,哪位太宰本身就创造了两个你们?”直木坐在街边的椅子上,旁边是捂着手臂的檀。
“可以……这么说吧,红衣少女之谣一共三段。”红衣闭着眼睛说道,“还疼吗,檀?”
“我没事。”檀直接瘫在了椅子上,手上系着的黑丝带如同烟雾一般散去。“第三段谣是什么?”
谣小姐亲吻着红衣,她轻咳了两声,她曼妙而又诡谲的声音响起。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
在神社的背后,鸟居的尽头
居住着两位神明的孩子
她们热爱着人类,她们憎恨着人类
当红衣睁开双眼的时候
她会带走她的挚爱】
谣小姐鞠躬致意,去往下一个舞台。
【想知道哪个谣呢?红衣少女之谣?石狩救赎之谣?还是咖喱之谣?哎呀哎呀,真爱测试之谣和言灵神社之谣也很适合你哦!
传闻可是为了创造一个真正幸福的未来!】
“所以,檀和直木准备怎么做?”红衣凑过来问道。
“是字面上的,挚爱?”直木咀嚼着文字,她的手机已经登录到论坛,对于某些文字描述不住地皱眉。对于红衣的爱,对于红衣的恨,以及最原本的欲望,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论坛上。
“是,黑她学会了这样去喜爱别人。”红衣说道,“你们交给红衣的,太宰交给红衣的,红衣都不会忘。”
檀和直木对视一眼。
“檀的失忆和袭击宽都是哪个叫太宰的家伙搞出来的吧?”直木恶劣地笑了一下,手上灵魂宝石内延伸出的薙刀直逼红衣门面。
“是。”红衣依旧闭着眼睛,用指尖抵着刀尖,片刻后直木自己收了回去。“或许太宰大人在某个地方看着。”
红衣最喜欢太宰,红衣最讨厌太宰。红衣喜欢黑,红衣也讨厌黑。红衣喜欢麻见晶希,红衣也讨厌麻见晶希。
“哪没什么好说的。”直木耸耸肩,“我们先去走一趟?帮宽探探路?”
回答她的,是神社后面骤然打开的鸟居。黑站在里面,背后吹来的风扬起了她漆黑的头发,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鸟居,通往神明居所的大门,这边确实鸟居的夹缝,无数鸟居向前延生,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有神明吗?不知道,但神明的孩子会留在这边打理着。
“已经抓了不少人啊……”直木看着鸟居上挂着的人,她挥刀斩断不知道是蛛丝还是蚕丝的东西,下一刻又编织回去。睡在茧里的女孩翻了个身抱怨两句又睡回去了。似乎有“红衣”从她们身边走过,气鼓鼓地敲了敲直木的脑袋:不可以打扰她睡觉!“红衣”这么警告道。
直木捂着脑袋,不去看被倒吊在旁边鸟居上的孩子,另一位“红衣”在那边守着,不过一只眼睛睁开成了黑色。
“我们应该做什么呢?”檀看向站在身边属于她们的红衣。
“是啊是啊,总觉得是npc把我们带进最终boss的迷宫里,然后就把我们丢在里面了!”直木在旁边抱怨道。“还没有魔女的魔力来指路。”
“但……”红衣看着无数鸟居夹缝里的人,以及无数的红衣,她们都是红色的,偶尔扎了一条黑色的发带,或是睁着一只黑色的眼睛。“这里都没有黑?”
“那就跑起来。”檀说着,拉起红衣和直木。
她们在无尽的鸟居中奔跑,似乎踩到了某个红衣的鞋子她生气地跳起来;或是又扯断了哪根线,主人和红衣又抱在了一起;差点和某个被困在鸟居的魔法少女撞了个满怀,后者还是希望和红衣躲在这个没有魔女的世界里。“可能出去我就会死吧……”她绝望地说道,“明明石狩是能救赎魔法少女的。”她捧起手上的灵魂水晶,污浊的黑色占领了整个宝石,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色彩了。
她们还在奔跑,跑过第几个鸟居?第十个还是二十个,几千个或者几百个?她们在不断地奔跑,鸟居像是走马灯,花一样地在眼角绽放。
滴答,下雨了,是雨滴敲打地面。